凌晨，一台蒸汽列车开始发出轰鸣。动力车厢的轮前撒下沙子。蒸汽涡轮内的压力开始快速上升，等一切指针式仪表的度数都达到工作区间时。驾驶员拉下离合拉杆，沉重的列车开始缓慢加速。
蒸汽列车特有的哐哐声开始有节奏的响起，沉重的列车开始驶离帝国中心：未央城。
工部的人手在车厢里赞叹这个装甲巨兽的动静，本来是要先向林帝展示的。但是因为前段时间太子遇袭，导致正式出场就已经是实战了。
林无惑在中部指挥车厢内，之所以选在凌晨出击，一方面是借月色掩护列车的行动，一方面是要白天到达战区。林帝已经先他几日去开始对崖际城建立包围圈了，他要在第一常备军发起攻击前准备完毕。
铁路线沿途有地方抽调的军队来驱逐侵线的人员或者动物。当装甲列车驶过的时候，巨大的钢铁巨兽疾驰带来的风压甚至将身上的衣服都吹得乱七八糟。
“天啊，那是什么。”守卫一开始仅仅听到蒸汽涡轮泄压阀的声响。随后火车头的探照灯划破夜空，当巨大的装甲列车驶来时。压迫感甚至让人产生退却，也幸亏事先得到通知，不然会被列车驶过的风压吸向列车撵成肉泥。
“你们可以随便去看看，但要小心点。还有不要去动力段车厢。”林无惑看向已经没有心思工作的四个少女，毕竟是小孩子对新事物有无尽的好奇
四人欢呼着离开指挥车厢
“殿下还真是惯着她们。”留下来的西门望见到也打趣道
“毕竟，她们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林无惑也笑了，高阶参谋需要漫长的培养时间
他和西门望讨论的并不是接下来的战局，而是西门领接下来的铁路沿线建设。这场战局其实早就被列车后部的列车炮所决定了。
“殿下，西门领我们其实真正能控制的区域只有城市周围。我担心原理城市的铁路段会受到袭扰。”西门望很理解铁路会在西门领遇到的难题
“信息传递需要时间，以前经常是受到受到袭击的求援信，等支援到达时已经什么都晚了。”西门望回忆起以前遇到的事情
“这个我想到了，我需要在崖际城测试一些东西。如果全部成功，那么问题就不会很大。”林无惑看着桌子上的地图，他现在除了四个未来的参谋外还需要一个隶属于他的战斗部队。
得想想办法去钦天监再捞人了
破晓，崖际城外第一常备军驻地
林帝穿着甲胄和第一常备军军长齐峰在大本营里讨论攻城的事宜，南宫领霸主南宫黎和太傅西门恬同样在场，封锁这个区域需要他们出面。
“陛下我们虽然能封锁她们明面上的补给，但是传送阵的物资运输我们是没有办法的。”太傅发言，虽然传送阵的传输耗损及其巨大，但是现在只要被拖住一天，中央帝国的风险就成倍提高。
“太子说他有办法，先给他个机会。”林帝抖抖笔，其实他心里也没有什么谱。部队调动还没有修整完毕，现在开始强攻能在对面没有彻底准备前拿下，拖越久对面准备越充分。问题是没有修整完毕的军队强攻有坚固工事的要塞，伤亡会非常惨重。
就在这时，由远及近的响声传来。越来越响，越来越来大，太傅知道太子要到了。
破晓时地平线上，一道白烟切割大地和天空。装甲列车没有夜色的遮掩，钢铁巨兽的身姿展现在世人面前。修整不久的第一常备军，看见了装甲列车上的金边雪绒花徽章。
沉重的钢铁巨兽缓缓停止，太子神清气爽的下车。他的身后跟着一大群眼睛布满血丝带着黑眼圈的众人。
嘛，这群人大概是兴奋过度睡不着吧。连工部主管西门望也是带着淡淡的黑眼圈。
不过好在有部分工部的人已经提前达到，林无惑让他们开始分割车厢。
工部人员用杆子拉起车钩的定位销，解锁车钩让动力车厢带离乘员车厢等。另一节动力车厢启动，将列车炮推入岔道口。这里有列车炮专用的瞄准铁道，一横一纵铁轨垂直交叉。
列车炮是两节分开的底座承载，前段的底座驶入横向铁轨，后边的底座留在纵向铁轨上。这样就能轻易调节列车炮的水平射界，不然只是单条的铁轨列车炮的水平射界只有左右各6度。
后备的弹药车厢开始分解后推到列车炮后部，输弹车厢开始打开接入动力车厢，人员开始往准备炮弹的引信。
准备需要时间，先让那四个小丫头休息好，自己要见一见林帝。
“父皇。”林无惑来到大本营
“太子，这是第一常备军将军：齐峰。”林帝指向身着重甲的齐峰
太子和齐峰见过面的次数不超过3次，而且是很小的时候。浓眉大眼标准的坚毅带兵将军的长相
“见过齐峰将军。”林无惑朝齐峰拱手示意
齐峰回礼，虽然常年在外不过太子的各种传闻倒是没怎么间断过。现在太子的表现和种种传闻一一对应。
当然太子也朝在场的南宫黎和太傅拱手示意
“好了，不用那么客套了。”林帝直接将话题拉了回来“第一常备军达到不久需要修整，收到消息崖际城内部有传送阵正在源源不断的传输补给。你有什么办法？！”
“儿臣只想问崖际城内部还有没有我们的人？”林无惑回答
“最后一个探子在传出一份内部地图后再也没有消息了。”
“儿臣知道了，请父皇稍等儿臣需要一些时间准备。”
“多久？”林帝带兵的时候不会废话
“中午就可以。”林无惑算了一下
………
……
…
林无惑用尺子标定上炮兵作业的射角，北川瞳在高处使用光学测距仪。
“射击参数多少”林无惑对着手里的电台问道
“距离约50050米，高度1090米。坚固外墙。”北川瞳旋转转盘，让光学测距仪目镜上的上下两个图像对齐
等收到东沐兮的方位角报告后，林无惑身边出现迷彩头套人员。他们分工明确，从供弹转盘上取下装入输弹车上，将可燃发射药包同步装入输弹车二层。
蒸汽涡轮将压力传到382列车炮的前部，推动其转向。当列车炮停止转动时，白色的蒸汽从泄压阀管道中喷出呲呲作响。
林帝、齐峰等人坐在远方后部的看台上。仅仅是第一印象，列车炮就让人震撼。
不过仅仅是对外表的震撼而已，这里距离前线五公里左右。就像是林帝在拉他们看场表演，这么远太子能干什么？人群之中只有太傅对太子弄什么不抱怀疑。毕竟太子给过他太多打击了，习以为常了。
等水平放心大致对齐后，太子转动轮式转盘给液压方向机加压，金属管道将压力传输到炮座上微调列车炮的左右水平指向。等瞄准镜中的方位角对准后，林无惑挥手让迷彩头套人开始装填。
输弹车对准炮膛，一颗760公斤反工事穿甲爆破弹被蒸汽推弹杆顶入膛室。输弹手反方向拉动手柄，蒸汽阀门将推弹杆后方腔体打开，蒸汽进入前腔体把推弹杆向后退。全装药发射药包滚入输弹车，输弹手重复供弹步骤。最后将黄铜兜罩顶入膛室，侧置炮闩复位。一颗空包弹塞入击发机合上，所有人员撤出炮尾装填完成。
382毫米口径21米长的炮管抬起，林无惑看着6000等分的密位表，将炮管以一个低抛打击弹道对准目标。全装药低抛弹道，炮弹会以一个非常高的初速平直的飞向目标。
等瞄准就绪后，太子戴上隔音耳机，用力拉动击发绳。
“轰隆！”
震天动地的巨响，炮口闪出一道火光，然后火药燃气组成的烟球随后飘出。林帝和身边坐着的人被吓了一激灵，还没有反应过来，远处的崖际城传来惊雷。
时刻关注崖际城动向的探子，看到和山体合而为一坚固外城墙上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先是一道闪光，然后爆炸的中心出现一道半圆透明并扭曲的墙往外扩。闪光先到声音后至，城墙处被灰黑色的浓烟笼罩，刺骨的山风将烟尘吹散，露出了轰击造成的大洞。大洞上方还不时发生垮塌，细碎的石子从上方跌落，大一点的石块砸到周围甚至会引起整体垮塌。
“北川瞳，汇报损伤情况。”林无惑用无线电通知观察位的银发红瞳少女
“啊啊啊啊，向上修正108。效力射，准备好立刻射击。”北川瞳的报告有些磕磕巴巴
也不怪她，能在五公里外对和山体合二为一的坚固城墙打出明显损伤。这绝对会改变战局，你有乌龟壳我有铁榔头。
炮管在射击完成后低头至水平阶段，炮闩打开装填人员将还在冒烟的铜制兜罩拿出来丢掉。输弹车带着下一轮射击的炮弹推过来。
林无惑在观察反后坐液压装置的压力，每次重炮开火的时候四根液压复进装置都会往后部的输弹机压力容器加压。就像打气筒一样增加输弹机的压力，为下一次装填储备动力。只不过能利用的能量只是一小部分而已，开火的后座压力极大。每次射击都会让泄压阀满负荷工作，下次的火炮设计看来要适当缩小口径了。
新一轮的轰击开始，这一次有准备的人能清楚看到炮弹落地的炸点。先是传来火光，然后冲击波扭曲的空气墙扩散开来。
这一次射击不单单只是将城墙开了一个洞那么简单，爆炸将大块的城墙碎片抛飞出几百米开外。失去支撑的部分城墙开始垮塌，露出山体的岩石层，还有掘进到山体的部分房间。
“军团长，我看到内部的部分房间了。”北川瞳透过架在架子上的巨大双筒保罗望远镜，看到了这个情况
“收到，继续准备观察落点。”林无惑挥手让迷彩头套士兵更换弹种
一颗胖胖的炮弹顶入膛室，前端是薄薄的风帽。风帽下方藏着平头，内部装着燃烧剂和氧化剂。这是一颗820公斤重的温压弹，专门为了这种情况准备。反工事穿甲爆破弹拨开坚固外表后，上温压弹能透过封闭的内部通道搞定里面所有的有生力量。
林无惑接着抬高炮口，不同弹种的外弹道是不一样的。重弹虽然能通过强装药来增加初速，拉出一条比较平直的弹道，但最终的落点还是会有差别，需要微调俯仰角来减少误差。
382毫米列车炮第三次开火
工部的人员和围在际崖城外的第一常备军士兵期待的看着，工部的人员看着自己努力做出的成果，第一常备军则是看着渐渐失去反抗能力的际崖城。
这次轰击的动静比刚才两次还要来得大，温压弹没有击中裸露的内部房间。但是冲击波强比刚才两次轰击加起来还要明显，原本只是渐渐碎裂的城墙在吃下这次轰击后，山体连带着城墙都开始崩塌。
温压弹第一次爆炸将内部的燃烧剂和氧化剂抛洒出来，在空中充分混合。然后第二次点燃空中充分混合的可燃云团，让离爆炸中心进的城墙直接碎裂。太子林无惑的列车炮轰击就像是在剥洋葱一样，一层一层的剥掉防御，当然还有守城人员的心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身着白袍的人暴怒的质问下属
还没有等下属回话，剧烈的震动就传来。天花板就像是筛子筛米糠一样，抛下了大量的尘土。弄得整个房间的人都是灰头土脸的，不止尘土连屋内的各种家具都被强烈的震动弄得东倒西歪。细小的物件直接在房间里到处都是，原本整齐码放的书籍也散落一地，被泥土遮掩。
“不知道，东面的城墙开始垮塌了。”下属急匆匆的回答
“你说什么？那里只有一条拆了板只有光秃秃几条铁链的桥，中央帝国怎么可能从那里打过来？！”白袍人士痛斥下属
“没有，中央帝国的部队都在休整。没有过来！”
“那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有等他们有过多的讨论，更近更强烈的震动传来。
“预备，放！”林无惑指挥着迷彩头套下属，这次行动一方面是拔除敌方安插在帝国内部的据点，一方面是列车炮的射击数据。
本来每门火炮的射击参数应该在出厂的时候充分验证，并做出详细的射表。每个弹种的射程数据等，但是这东西的动静太大了。未央诚周边自己不可能打出那么大的动静，原本的计划是到达西门领后再充分的射击验证性能。但是自己遇袭让林帝下决心来围攻境内的敌对势力据点，这就让列车炮有很好的施展空间。
重炮继续开火，这次没有敲到城墙外壁或者破损城墙缺口。
而是打到际崖城最高处的山峰，直接将岩石为主的际崖城最高峰打断。断裂的山峰崩塌着砸向城里，它边滚落边解体。解体后的岩石巨块虽然威力下降但是影响的范围成倍增加，房屋被巨石群吞没。
林无惑继续听着北川瞳的报告，记录下落点的数据然后调整火炮俯仰角度开始下一次的轰击。
弹种、发射药包的数量、风向、每次射击的制退距离、甚至不断升温的炮管和不断磨损的膛线，都会影响弹着点。这些数据林无惑必须清楚记录，事后分析数据为下一次大规模炮击行动做好准备。
林帝也没有看多久就让人准备回未央城了，胜负已经定了。
“齐峰将军，交给你了。”林帝喜笑颜开的拍着第一常备军将军齐峰
“好的，陛下。”
两个人下去准备开酒庆祝了，太子这么轰下去甚至都不一定需要第一常备军顶上去了。
等两人走远后，太傅西门恬才看向已经呆住的南宫黎
“有什么想法？”太傅问到
“什么想法？”南宫黎缓了一会才回答
“你心里清楚，际崖城为什么能存在到今天我们心里清楚。”太傅没给他面子
南宫黎面对太傅这么直白的质问没有回答，而是沉默不语。
“做为同时代的人，我给你个忠告：收起你的小心思吧。”太傅转身准备离开“当年你和林帝签了什么协议我不管，也不想问。但是太子你想动，除了要考虑我这把老骨头外你还得掂量掂量太子本身的力量。今天太子能掀了际崖城，下次太子就能掀了你南宫领。猜猜太子这个东西是不是只有一门？一门就能掀了际崖城，下次是不是有五门？十门？还是百门？你能挡住多少，能挡住多久？”
南宫黎陷入了无尽的沉思，心中的天秤在止不住的摇摆。
太傅见状没有多说什么，离开了这里准备先一步去西门领安排接下来的事情了。
“反工事穿甲爆破弹准备！”林无惑始终没有将温压弹轰进城墙缺口，再这么干就是浪费时间。就算是在剥洋葱，这么一层层剥也太慢了。
“反工事穿甲爆破弹一发装填！”装填手完成装填后回令
三百八十二毫米列车炮抬高仰角，随着太子挥下手，炮手拉着预先绷紧的击发绳一个转胯。击发绳扣动击发机的击针；击针打响空包弹；空包弹点燃的火药气体穿过铜质兜罩预留的小孔通道，点绕发射药包；药包爆燃将固体本身转变为数倍体积的火药燃气；推动炮弹出膛。炮身中部靠近炮口的方向，炮管外部套着一个套筒，那里的炮管有一些气体通道。当炮弹经过时火药燃气会分流一些到气体通道，然后返回炮管将还在炮管内部的气体推离膛室。这是一个现代坦克炮常见的抽气机构，这根21米长的炮管太长了。还是需要一些辅助的手段来让膛室保持清洁。
这次射击太子采用了大角度高抛弹道，之前选择平直的低抛弹道时还没有充足的射击数据。怕炮弹飞太远误伤正在包围际崖城的后方友军，被这种级别的重炮轰击可不是开玩笑的。
760公斤弹重的反工事穿甲爆破弹，以一个几乎垂直的角度从天上砸下来。没怎么加固过的际崖城内部顶板直接被炮弹贯穿，当然脆弱的顶板和地板没有能阻止炮弹的侵彻。像铁棍捅纸板一样，炮弹继续洞穿际崖城的内部结构。这座依山修建的要塞，将城墙和山崖融为一体，房屋和山体合二为一的构造。本该固若金汤的要塞，在面对跨时代的列车重炮轰击，最大的优势变成最大的劣势。依托岩层修建的要塞，在坚固外城墙不能抵挡攻击时。基础岩层受到破坏时，成分不同的岩层会断裂分开。也许它们足够坚硬，但是也极其脆弱。在遭遇冲击波风暴时，岩层有缝隙就会被侵入撑开，然后沿着缝隙裂开分层甚至是脱落。
响起过多次的爆炸声再次横扫山谷，冲天的尘柱在际崖城中心区域升起。与升起的尘柱相反，更大面积的城墙垮塌开始。有些没有遭受过轰击的城墙地段整体就像是立起来被推倒的板砖一样，拍到地面上。而失去外城墙的约束，内部被数次轰击过后支离破碎的际崖城。就像一座复杂的多米诺骨牌一样，向下坠落分崩离析。坠落四散的烟尘和碎石，以际崖城为圆心向四周升起由尘埃组成的海啸席卷四周。
林帝和齐峰拿着酒杯呆呆的望着远处坠落的际崖城
目睹这个过程的不只是中央帝国等人
戒备森严的外围，无数探子站在高处眺望战况。
际崖城在一天之内宣告攻破
坠落际崖城的轰鸣，是旧时代的丧钟也是新时代的鸣响
很显然太子林无惑正在自己敲响编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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